一個被賦予過高期望的朝陽行業,從寂寂無名到風光無限,再到哀鴻遍野,這一切僅僅用了十年。新能源幾乎犯了中國經濟可能犯的所有錯誤。
整個行業都無法盈利
中國新能源行業最困難的時刻到了。
“2012和2013年,全行業和全產業鏈都無法盈利,正成為眼下中國新能源業的最大問題。”世界風電巨頭維斯塔斯中國區副總裁徐侃說。
這一切在十年前是不可想象的。
2003年,《可再生能源法》開始討論醞釀,這部被認為是“中國經濟類法律里最成功”的法律在頒布后便迎來了整個產業“超乎想象”的高成長。十年間,中國風電裝機從50萬千瓦增至7000萬千瓦,翻了140倍;太陽能光伏電池組件產量從6兆瓦,增至21000多兆瓦,翻了3500多倍。中國也由此收獲了世界第一的新能源產品制造能力。
最美好的時間——新能源概念到哪里都“好賣”。A股市場,2011年IPO的華銳風電以90元/股創下了主板市場20年來發行價的最高紀錄。美股市場,隨著尚德電力成為第一個登陸紐約證券交易所的中國企業,太陽能成為除互聯網之外,中國企業在美上市公司數最多的行業,高達13家。
眼下,中國新能源業遭受全球經濟危機和自身產業周期的影響已經深入骨髓,表現為補貼大量發放,企業大量虧損,人才大量流失,這個朝陽產業上空,已然陰云密布。
從寂寂無名到風光無限,再到哀鴻遍野,僅僅用了十年。
“她滿足了所有人的欲望”
7年前的2006年,沒人會想到一個搗鼓太陽能的科學家會成為中國內地“新首富”。但那確實發生了,而且僅僅用了不可思議的三年速度,就超過了榮智健家族30年的財富積累。
這個人是無錫尚德董事長施正榮。成就這一不折不扣“中國夢”的是新能源。
事實上,在擁有聯合國525個產業門類中全部門類的中國,按“工業輩分”算,新能源之地位不可謂不低微。2010年,“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國內生產總值(GDP)中的比重總共不超過3%,具體到新能源則更少。
然而,在一個特殊時刻,她承擔了中國政府推動新一輪經濟增長的期望。
全球經濟危機后,美國總統奧巴馬選擇了新能源作為主政措施,以拉動美國經濟復蘇;中國則提出“四萬億”計劃和“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以刺激經濟,新能源排名七大新興產業之首。
王勃華,62歲,剛從工信部電子信息司副巡視員的位置上退下來。在其位于北京西三環的辦公室,王在總結其一生在工信部做過的眾多行業管理工作時說,從來沒有一個如此具體的行業,得到過國家領導如此多的批示,“很具體的批示”,部級領導的批示則更多。
他說的正是新能源。
在2011年以前,中國新能源企業堪稱優異的成績單的確給人造成了一種能當大任的假象。全球前十大風機制造商中國占據4席,全球前十大太陽能光伏制造商中國占據5席,中國已取代美國成為世界第一風電大國,中國太陽能制造企業憑借全球50%以上的市場占有率也一度在國際市場呼風喚雨。
比上述國際排名更具吸引力的,是新能源項目經濟體量大的特點,這極大地刺激了癡迷于GDP的中國地方政府的興奮點。
為“四萬億”經濟刺激計劃下的投資領域發愁的中國地方政府發現,每投資建設100兆瓦太陽能電池組件,就能為當地產出30億出口額,倘若說服企業將產能擴大至1000兆瓦,就能產生300億元的出口額——這相當于多少個棉紡廠和電子配件廠產值的總和!
地球人已經不能阻止他們投資新能源了,何況,這事兒在“政治上絕對正確”。
對老百姓來說,“新能源代表了經濟和環境危機下人們對美好未來的期望。”一家國際NGO在報告中寫道。
由此,新能源這一中國龐大工業體系中的細小分支,竟已滿足了中國從國家、企業,到資本、地方政府、老百姓等幾乎所有層面的需求。
在欲望中迷失
佘海峰第一次發現世界上竟還有比“搶銀行”還賺錢的事情,第一次感到不安,均是自那個瘋狂的2005年。
這個80后的年輕人當過記者,干過營銷,如今是中盛光電CEO。2008年,中盛光電獲得了青云創投5000萬美元風險投資。他的第一桶金來自太陽能光伏。
那時,他的同事只要打一通電話稱自己有市場最緊俏的多晶硅料,客戶就能立刻把高達幾百萬美金的訂金直接打到你賬戶上來,而不需要對公司的背景、信用做任何調查——當一個行業賺錢容易到了一種堪稱荒謬的程度時,佘海峰說他感到了不安。
有朋友這樣勸說佘海峰,制定公司戰略時,“專業化”戰略理論上是科學,但光伏跟其他行業不一樣,應該走全產業鏈模式。他自己也開始想,“可能光伏確實跟其他行業不一樣”。
“現在想來有多愚蠢,光伏怎么可能跟其他行業不一樣。”佘海峰反思說,在行業高速增長的巨大利益面前,所有人都開始失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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