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榮是個棄兒。這段不幸身世過去一直被用作這位光伏巨子創業故事的傳奇開篇——他出生半小時即被送予別家。命運再度輪回。整整50年后的眼下,拋棄他的是市場和他的董事會,或許還有政府。
全球光伏市場一片愁云慘淡。這已不是什么讓人驚奇的事,以尚德電力為首的光伏巨頭已經走了4年的下坡路。最新的消息是,這個曾經的全球最大光伏制造商未能在3月15日之前償付5.41億美元的可轉換債務,破產的哀歌已經響起。
施正榮開始遭遇冷眼。花旗集團剛剛將尚德電力的目標股價由1.5美元下調至0.5美元。這種態度的轉變甚至在一瞬間就發生了。師從全球“光伏之父”,身攜數項技術專*,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前有地方政府的孜孜呵護,后有華爾街大鱷的一見傾心——除有點稀疏的頭發和不足一米七的身高,神一般的施正榮此前一直是“造夢大師”的完美形象。即使尚德早已深陷財務危機,仍未影響施的個人聲望,但在連續曝出GSF反擔保涉嫌欺詐,以及被媒體質疑他可能利用關聯公司亞洲硅業輸送利益等事件后,施正榮才真正陷入財務與聲譽的雙重危機。
他的股東開始反叛。一手打造尚德光伏帝國的施正榮已經被董事會驅逐出局。3月4日晚,尚德電力公告SusanWang接替施正榮出任尚德董事長。次日,施在聲明中稱:“董事會廢除我的職務是錯誤且非法的。”施正榮和董事會的矛盾徹底曝光。事實上,半年前他剛剛在董事會的一次5人(包括他在內)投票中以1∶4慘敗,失去了CEO的位子。繼任者是施最信任的“門徒”金緯,施正榮原以為至少可以得到金的一張選票。
還有愛恨交織的政府。這種微妙關系一直都圍繞在施正榮的尚德身邊。2001年,施正榮在無錫政府的牽頭支持下創辦尚德,并引入國資。施正榮并不是董事長。在上市前,他清退了國有股份。在登上首富寶座后的2008年,施正榮接受采訪時稱那段爭斗讓他身心疲憊,當時已做好最壞打算:“他們不退我退,什么股票、公司都不要了。”
但角色正在反轉。政府是施正榮眼下僅存的希望,花旗銀行指出,如果得不到無錫政府的支持,尚德的股票很快會一文不值。較為普遍的觀點認為,無錫當地政府可能將收購尚德的資產。這表明,施正榮仍然保持著重回董事會的理論可能。施正榮的故事曾經一直被描述為“從科學家到商業領袖”轉型的經典案例。但事實上,這種轉型至今為止都沒有完成。在如何帶領整個行業良性發展這類話題上,他顯得不知所措。科學家式的遠見和“領先強迫癥”讓施正榮更擅于謀定方向,但這容易把現實世界簡單化,又往往使他的戰略計劃執行不力。
這不是施正榮一個人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