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中國光伏產業的“標桿”,無錫尚德走到破產重組這一步,主因還是在于其自身。
古語云:盈滿則虧,盛極而衰。但無錫尚德從神壇跌至深淵的速度之快,仍未免讓人不勝唏噓。
作為全球最大的光伏組件生產商之一,無錫尚德僅用10年時間就爬到了金字塔的頂端,不僅成為無錫的明星企業,也是中國光伏產業的“標桿”。尚德電力在納斯達克[微博]的股價,2011年底一度接近90美元。然而,時隔短短一年,尚德就因光伏產業遭遇滑鐵盧而墜入債務危機深淵。今年3月20日,無錫市中級人民法院發布公告稱,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因無法歸還到期債務,依法裁定破產重整。尚德神話至此徹底破滅。
“尚德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除了整個光伏產業的大環境惡化,也與其經營決策失誤有關,主因還是在于尚德本身。”賽迪顧問基礎電子產業研究中心總經理王勇向《上海國資》作如此評價。
從云端跌落
2001年,懷揣十多項專*技術回國創業的施正榮,在無錫市政府的支持下創辦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專門從事光伏電池與組件的生產。2002年9月,尚德在無錫建成了首條10兆瓦的太陽能電池生產線,其產能相當于此前中國太陽能電池4年產量的總和;三個月后即實現了盈利。
此后的無錫尚德一路高歌猛進。至2004年,公司產值翻了十倍,利潤接近2000萬美元。在獲得超高收益之后,無錫市國有股權陸續退出了尚德。
2005年施正榮在英屬維爾京群島注冊成立“尚德電力”,100%控股無錫尚德,此后便在美國紐交所上市。在遍及全球的多家分支機構中,無錫尚德的產能要占尚德電力的95%,是尚德電力最主要的組成部分。
上市之后的尚德電力受到資本市場的熱烈追捧,股價達到34美元,施正榮以23億美元的身價成為中國2006年度的新首富。
而得益于國內對光伏產業的補助扶持,以及國外市場的旺盛需求,無錫尚德亦迎來了光伏發展的黃金時代。到2011年底,尚德電力的主營業務收入達到202億元,股價一度接近90美元,并成功打入歐美、日本等市場,成為全球光伏巨頭之一。
但在尚德繁榮的表象下已能嗅到危機的信號。
2006年,眼見原材料多晶硅的價格一路高漲,尚德電力與美國MEMC簽訂了長達十年期的供貨合同,以每公斤80美元的購入價格,低于市場價150美元。然而好景不長,多晶硅價格2008年飆升至400美元之后便急轉直下,到觸底時每公斤僅為16美元。這對老牌的光伏企業來說無疑于當頭重擊。為此,無錫尚德不得不提前終止合同并支付了2.12億美元的賠償金。
與此同時,處于消費端的太陽能組件的銷售價格亦大幅度跳水,兩年時間下跌了近50%。2011年國內光伏企業的平均利潤率已從2009年的30%一路跌進負值,出現了全行業虧損。尚德雪上加霜,負債累累。2012年一季度末,尚德電力的資產負債率就已高達81.64%,總負債達到了35.754億美元,而手握現金不足5億美元。自今年3月開始,其部分債務陸續到期,尚德電力已無力償還。這部分違約債務包括華爾街資產管理結構和對沖基金所持有的5.41億美元可轉債,以及國開行等8家銀行提供的近10億元逾期貸款。
“這些年尚德高層已被光伏早期迅猛增長的勢頭所迷惑,猛踩油門投資過于激進,經營頻頻出現重大錯失,而當行業發生趨勢性轉變之時就來不及剎車。”正略咨詢顧問嚴俊文評述道。
決策陷阱
“即使外部環境再不好,也沒有哪家企業像尚德這樣,產能擴張得這么激進。”王勇感慨地說,“這么大一家企業走到今天這一步,內部的關聯交易和財務運作都出了問題,施正榮有脫不開的責任。”
此前,施正榮等便被指控轉移資產,通過成立數十家公司開展關聯交易,并套取政府稅費返還高達86億元。
據媒體報道,2007年至2011年期間,尚德電力向亞洲硅業提供了15億美元的無條件支付合約、近7000萬美元預付款和1000萬美元無息貸款,并作為亞洲硅業的唯一客戶,通過采購大單、墊付款項、主導融資等方式,對亞洲硅業進行了持續不斷的利益輸送。美國投資者已就施正榮及尚德管理層借亞洲硅業掏空尚德電力,且挪用公司16.8億美元投資資金、為施正榮個人公司提供無息貸款等提請訴訟。
面對深陷負債危機的尚德電力,無錫政府其實并不愿意看到無錫尚德破產清算;而對華爾街來說,則更希望變賣無錫尚德的優質資產來避免債務違約,繼而波及在美上市的尚德電力。
“與賽維積極引進戰略合作伙伴,主動采取收縮產能、業務專一化等積極自救措施截然不同,尚德的大量負債都是以全資子公司無錫尚德作為平臺承擔的,相關投資者希望使無錫尚德破產而保全上市公司股東的利益,這恰恰是與無錫市政府和眾多債權銀行的利益相悖的。”嚴俊文表示。
重組無錫尚德的提議被施正榮拒絕后,股東希望能出售尚德電力所持有的環球太陽能基金(GlobalSolarFund,簡稱“GSF”)償還可轉債,但隨即爆出的GSF反擔保事件讓雙方矛盾更為激化,2012年8月施正榮被迫辭去尚德電力CEO職務。
此事也讓無錫市政府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傳言稱,施正榮拒絕將全部個人資產作無責任擔保,無錫尚德與無錫市政府談判破裂。
而后,股東方為避免尚德電力破產,又開始為出售GSF的光伏電站掃清障礙,同時將到期的可轉債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