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這種保持清醒的姿態起碼從態度本身就是讓人舒服的。暫不說阿里巴巴集團和馬云本人的回應,我們假定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做成的話,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一般來講,一個只有被社會蓋棺論定的英雄人物,才具有被塑像之后呈放在市中心顯著位置的可能。那么問題來了——馬云算不算英雄?不同的時代,的確需要不同的英雄,正如我們在戰爭的年代需要董存瑞、黃繼光,和平與建設年代需要雷鋒一樣,后者并不一定是要靠流血犧牲方能彰顯出他的生命價值。在當前這樣一個市場經濟的大潮中,在大家都在追求創業、創新,與創優的今天,如果八年時間可以把一家以50萬資金起家的企業變成擁有4900名員工的世界最大的B2B商業網站,可以把一個普通的英語老師變成世界級的網絡公司掌門人,企業的上市不僅帶動上千名員工變成百萬千萬富翁,且帶動中國千千萬萬的中小企業主通過電子商務致富,你說創造這樣的奇跡的企業和企業家是不是值得我們學習與景仰?值得景仰是不是就必須把他塑成像呢?作為個人品牌研究者的筆者認為,一個創業型企業的真正“標志”是這個企業的領軍人物,雖然馬云曾經自嘲自己的智慧與長相成反比,但商業英雄更多的是與“夢想與心態、智慧與激情”密切相關,而與外貌、身材等等不一定相關,人們把馬云視作英雄,不也正是對過去我們塑造的某些模式化的“高、大、全”式的英雄一種反詰嗎?
從城市公共空間的權利上來說,一個城市的中央商務區,主要是歸這個城市的市民所擁有,因此塑不塑像塑什么像,這個城市的居民最有發言權,我們應該尊重他們的選擇。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馬云雕塑贏得了不少杭州市民,尤其是年輕族群的喜愛,他們認為“馬云是當代獨立奮斗的典范,有正面引導的力量”。那么一個優秀的企業家為什么不可以成為一個城市引以為傲的城市名片?也許正是杭州這個城市的開放與包容,奠定了她能產生出源源不斷的活力與持續發展的動力的基礎。
當然,給活人塑像確實會冒一定的風險,這個人一旦被“塑”了以后,一時半會就下不來,所以萬一他日后出了問題怎么辦?這涉及到我們究竟是為人還是為神而塑的問題,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就算是某些蓋棺論定了的圣賢之人,換一個時空或者換一個視角來看,我們也同樣不能說他們就沒有缺點或沒有遺憾。意大利歷史哲學家本納德多·克羅齊曾有名言道:“所有歷史都是當代史”,人的生命軌跡是在不斷延伸的,你過往的功名也不代表一世的功名成功或者永世的功名。不過在一個多元化與信息化交織的社會,塑像本身有沒有必要和能不能夠承載那么多的社會判斷倒是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
在一個成熟的社會里,我們也不能低估了公眾的是非判斷標準,很多沒有塑像的人物不一定就不是人們心目當中的英雄,同理也不是每一個被塑者都必然成為人們心目當中的英雄。因此美國人即便不給從“世界首富”轉變為“世界首善”的比爾·蓋茨塑像,并不代表著他不是大家心目當中的英雄,同時即便某某人被塑了像,也并不意味著他就成了什么圣賢,所以“看破”了這一點之后,我們的心態不妨放得平和與包容些,自在隨緣,由它去吧。事情發展如斯,不管這個像最終塑不塑得起來,它留給我們的思考卻是很有價值和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