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衛視4月7日《新聞今日談》節目播出“高洪:日本人腦中存在‘核電安全神話’”,以下為文字實錄:
梁茵:像核危機,像核輻射,這么大的一個危害,它不僅僅是說危害到小部分的人,這可能涉及到整個日本國民的生命安危,這是一個大的事情。在面對這種危機處理的時候,一個政府,一個龐大的政府,一個財團怎么去綁架一個政府,因為它不可能說是你下一次選舉,你還要依靠我拿錢出,因為這個選舉還要靠民意,這個政府還要在乎的是民意?
高洪:這個事情是這樣,一方面日本人很謹慎,日本有一句成語,叫做過石橋以前也要敲一敲,先敲一敲這橋結實不結實,既使是一個石板搭的這個橋,它也要敲一敲,所以你應該說日本的這個民族文化當中,這種危機感,這種危機意識,凡事要審慎,這種東西并不缺少。
可是日本的核電工業也出了很多事故,但是總的來說,沒有出現像三里島,像切爾諾貝利這樣的惡性的不可收拾的事故,所以憑借著日本在核電方面的高技術和日本在核電方面的高水平,它有一個核電安全的神話在腦袋里面,它認為這個事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迄今為止,也沒有出過什么大問題。
再一個就是對大型的災難事故,一方面是估計不足,另一方面也是心存僥幸。上半段,我們提到有一個專門檢察耐震強度的官員倒推出可能1100年前發生過8級的地震,并帶有海嘯,但是大家都不愿意認為說,可能在明天、后天,某一個早上,一下子就14米高的海浪就把3米高的防浪墻給拍了。
誰都不愿意這么想,而且沒出事的時候,大家都認為出不了大事情的時候,我們有一些小的水下的這種關系,心照不宣的,約定俗成的東西也無大礙。我相信如果要是任何一個人,包括東京電力公司的老總他自己知道要在2011年3月11日發生一場9級地震,并帶有巨大的海嘯,最高點據說有39米高,大家都會把核電站挪到50米、甚至100米以上的高坡上去,可是誰也不愿意那么做。
因為核電工業本身發展,也是有一定技術上的局限,另外大家也都認為這個標準已經夠高了,就包括我們國家的核電專家也都是認為日本的核電安全在全世界是屬于高水平的,但是高水平的核電安全,并不等于你可以對抗大自然。你還是要對自然有一種敬畏,叫做謙虛也好,叫做警惕也好。
因為不光是核電,這次故當中,還有日本號稱全世界最堅固的防波堤,說任何一個海嘯不能沖破這道防波堤,最后防波堤沖破了,飛機也上房了,巴士也上房了,這些東西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實際上人還是要謙虛一點。因為我們改造自然的能力,現在還遠遠沒有達到可以自衛自由王國的水平。
梁茵:就像您說的,其實在日本發展核電,它無論從技術,還是感覺水平都是在國際上領先的,但是恰恰是這場福島核電站的核危機市,其實對于日本人在利用核電上的意識和意念是有所擊碎的,有發生了十幾萬人上街去反核的這種游行。您覺得這場危機對于日本利用核能的影響會不會非常的大?
高洪:一定會很大的,盡管現在因為核泄漏災難沒有完全消除,還來不及痛定思痛去考慮這個問題,但是你從全球主要發達國家看,現在很多國家都因此引起了一些警覺,而日本的情況比較特殊。它既不同于世界,也不同于我們,它恰恰是在三大板塊的擠壓當中,有人開玩笑說,這是一個豆腐列島。
你在這樣一個地質活動如此頻繁,地震海嘯可能會頻頻發展,而且會發生非常大的,大大超出你的預期,超出設計標準的這種災難的時候,你的核電事業要非常審慎。這一點日本輿論界已經有了這樣的呼聲,有了這樣的抗議,加上核電本身,盡管從全國的能源戰略布局上是必要的,而且日本利用量也很大,但是你對一個局部來講,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政府或者說一個村落,或者說一個縣,一個村,愿意核電廠建在我的家門口。
首先,它的核電工業周圍要有一個疏散區,而且出了事情,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危害性是很大的,所以日本中央政府和地方政治之間,地方政治當中所謂的市民運動都是下一個很久遠的政治話題。